臧兰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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随缘产出各种奇奇怪怪的东西
对三水充满执念
【张道长我超勇的你看我一眼?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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张嫣回忆录

  序幕

       

当我还是个小孩子的时候,最期待的就是打雷下雨的傍晚。我喜欢看乌云将天空全部铺满,远处长乐宫高台的瓦当也藏进了黑幕当中。天黑得好像深夜,需要将家里的灯都点上,才能勉强看清尺寸之地。外面狂风大作,大雨倾盆,好像要活吞了整个长安城,可我一点也不害怕,因为家里是温暖闲适的,父亲总是会在这样的傍晚讲这个世上最精彩的故事给我们听。待吃过了晚饭,佣人将碗碟撤走,我们便迫不及待地围坐在父亲身边,兴致勃勃地期待着他开口。

“阿翁,讲个故事嘛。”我的小弟偃爬上父亲的膝头,搂着他的脖子在他脸上吧唧亲了一口,他的眼睛同留在父亲脸上的口水一样亮晶晶的。父亲眯起眼,将他揽在怀里,故意卖着关子,慢腾腾地捻着自己的胡须,故作为难地说道:“啊呀,讲什么好呢——从前有座山……”

“阿翁!”大弟阿寿扑过去挠父亲的咯吱窝,逗得他哈哈大笑,晦暗的灯火将他的面容映成了橙红色,犹如陪我熬过余生的,未央宫的落日。

等笑够了,父亲才稍稍坐正了身子,对一旁就着灯火做针线的母亲说:“别忙啦,你也过来听故事嘛。”母亲浅笑着朝我们看去,在灯下,她的目光欣然温柔,却撅着嘴道:“谁要听给小孩子讲的东西?”她低下头,继续缝阿偃夹衣的里子。只见她轻轻一抬手,灵巧的银针便从绫罗中探出头来,扯出一条细长的白线,优美地吊在空中,继而又没入布料里。我的母亲是大汉的第一位公主,是我那坐在明堂之上外公的长女,是我那做皇后的外婆最钟爱的女儿。她的身份尊贵非常,按理说,本不必再像微时那样辛勤。但她闲不住似的,总要亲手操持些家务才能睡一个踏实觉。父亲,我和弟弟们的衣服,都是她带着两位庶母一针一线在个个这样的夜晚缝制而成的。

父亲翘起嘴角看着母亲在灯下的影像,惬意地欣赏着他一生之所爱,直到被弟弟摇着胳膊催促,他才回过神来,讲起了他的故事。他讲故事的时候,音调就会变得悠长而幽远,如从深泽大谷中传来:“今天啊,我要讲一个,金丝锦绣衣的故事。

从前有一个人,他原本很贫贱,但是妻子很爱他,他过生日,妻子就卖掉自己织的布,为他沽一壶酒;他犯了罪,妻子就替他坐牢。他的孩子也很爱他,他的女儿会为他换着花样做饭;他的儿子会帮他做农活。他也曾很爱他的家人,他会为妻子捏酸疼的肩膀,也会带着孩子上树打鸟。这样的日子过了很久很久,之后啊,这个人历经种种,终于富贵起来了,得到了一件金丝锦绣衣。为了彰显他的富贵,他便日日将这件衣服穿在身上,连睡觉时也不脱下来。而自从他穿上这件衣服,一切都变了。他不再爱他的妻子了,因为妻子容色已衰,而有更年轻漂亮的姑娘对他投怀送抱;他不再爱他的孩子了,因为在困苦中长大的孩子并不如在富贵中生长的孩子得他的意。他原本的朋友被猜忌,他原本追随的人被处死,所有人都离他而去了。他被困在这样的枷锁里,他见到的所有人,都对他很尊敬;他遇到的所有人,都对他很畏惧。他很孤独,很寂寞,却没有人在他身边陪伴他。这时他慌了,终于明白是这件金丝锦绣衣作祟,于是忙要脱下。可是无论他用刀砍,用斧凿,用牙咬,那件衣服似乎长在了他的身上一样,怎么也脱不下来。他只好穿着这件衣服死去,只好穿着这件衣服到坟墓里去,孤身一人。”

那时的我,懵懂无知;那时的父亲,讳莫如深。

“阿翁,这个故事好无聊。”我平日里最爱听好人恶人厮杀的故事,因此这个故事对我来说太平淡、太苍白了。于是我摇着他的袖子央求:“再讲个游侠儿的故事吧。”

“阿嫣,该去睡觉了。”沉默了很久的母亲忽然对我说话,却嗔怪地看着父亲。父亲低下头轻声地笑着,哄她:“事实不就是这样的嘛……更何况,我们无一幸免。”

长乐宫的钟声缓缓传来,这是宵禁的信号。钟声飘进雨中,像雾一样散在寒冷的空气里,侵入长安城的每一个角落,久久不散。

“确实该去睡觉了。”父亲笑着拍了拍我的肩膀,钟声里,他的声音模糊不清。



====我是分割线=====

题目有改动,原名锦绣锁,但发现有不知所云的问题,因此改了

啊我终于写了西汉组的正经东西了!流下了感动的泪水

这篇文是张嫣第一视角意识流中篇,大约十四万字左右,有关惠帝吕后朝群像~

关于序幕,张敖是张嫣的爸爸,鲁元公主是张嫣的妈妈,阿偃是鲁元公主的孩子,阿寿是别的姬妾生的孩子~

这里的金丝锦绣衣是一个意象,名字我瞎编的,其实并没有这个东西。张敖故事里的主角就是刘邦嘿嘿嘿~

感谢大家的关注!谢谢谢谢!我会继续努力哒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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